十六 华年
江左名都,竹西佳处,扬州六月。
梅长苏化名苏哲,带着飞流与黎纲、甄平,跟着蔺晨同游十四州。
蔺晨感慨:“看看,看看这景色,天下若三分,两分当属扬州!”
飞流一路上都很开心,见到新鲜玩意就走不动路,停下来站在一个用草结织物的小摊前,眼巴巴看着梅长苏。
梅长苏心情舒畅,笑着问飞流喜欢哪个,飞流一指草编的小鸟。
小贩见几人穿着富贵,乐开了花:“这位小公子眼光好,这只青鸽正是卖得最好的,这么一掂啊,还能蹦跳……”小贩说着提起草鸽的绳头上下摇晃,小鸽子一扽一扽的,飞流眼睛都亮起来了。
蔺晨拦住要掏钱的黎纲,“飞流,你就算出来了,还是惦记着我的鸽子呀?要买也行,你夸一下蔺晨哥哥,打一下苏哥哥,我就把这全买下来。”
小贩乐不可支,“哎哟哎呦”的搓着手,到处寻觅能将这些东西绑起来的草绳。
梅长苏翻了个白眼,黎纲摇了摇头,飞流直接大声道:“不要!”
蔺晨也乐了:“小笨蛋会说俩字儿了……好,蔺晨哥哥全买了给飞流玩儿!”说罢大手一挥,“老板,全要了!黎纲,掏钱!”黎纲一脸难以置信:“蔺少爷,你说了要买给飞流,怎么成我家公子付钱了?”
蔺晨将不要脸发扬光大:“什么你家的我家的,我们两家分得开吗?快掏钱老板等着呢。”老板已将青鸽递给了飞流,其他的也束好了立在一旁,就等收钱了,飞流上下颠着小鸽子,无忧的笑。黎纲看了一眼梅长苏,“公子……”,梅长苏颔首,黎纲不情愿的嘟囔着付了钱,“这是什么事儿啊……蔺公子真小气……”
“嗯?”蔺晨斜眼。
付过钱,甄平接过黎纲递来的那一束草编物放上马车赶驾在几人身后,继续游看。
街边饰物不少,蔺晨站在女子钗饰前挑挑选选,“长苏,你说宫羽姑娘会喜欢哪种呢?”梅长苏白了他一眼,“叫我苏哲。”
蔺晨自顾自的嘀咕,选了一只嵌珠翠绿的步摇,梅长苏在附近的一家制冠造服的店铺前驻足,久久望着店内。
蔺晨晃着钗子悠悠走来,“‘冠弁冕之总名也,谓之成人。’小苏,你是想给小飞流买了存着吗?”
“你最好能让我活到那一天。”说罢转身离去。
蔺晨把钗子往袖笼里塞,边塞边叫喊:“哎你不进去看看?”
梅长苏摆摆手,“那里面的都不适合我们飞流!”
飞流听见苏哥哥叫自己的名字,“唰”一下站在他身侧,梅长苏侧头对他笑笑,“飞流,来看这个发带,喜不喜欢?”
苏哥哥说的都好,飞流使劲点头,蔺晨在后面看的脸都绿了。
孟夏末阳光虽不是最强,却也灼的几人口干舌燥,考虑到梅长苏的身体,蔺晨沿街找了间茶社,上了楼坐在有护栏能观景的雅间,要了酒水茶点。
“……荷叶凤脯,鱼腥草拌莴笋,桂圆粥……再加一份老鸭汤!”
小厮应了一声轻快的小跑着离开。
黎纲嗔怪:“要这么多能吃完吗。”
蔺晨眉毛一竖,“黎纲,飞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孩子的成长……”
黎纲撇了撇嘴,“又是我们家公子付钱……”
蔺晨气的笑,“哎我说黎纲,你们江……你们家缺那点儿钱啊?抠!”
甄平拽了拽黎纲的衣袖,梅长苏徐徐的说:“夏属火,心为火脏,为一身之主烛照万物,蔺晨点的几道菜补益心脾、清芬养心,吃了身子舒爽,玩的痛快,这钱也花的值。”
“正是!本来我都想好了要吃水晶肴蹄了,还不是为了你们!”
见飞流呆呆地看着窗外行人,蔺晨又闹起来。
“出来玩,开心些,我们玩行酒令吧!飞流也参加!”
梅长苏笑了,“你倒是说说,哪个行酒令是飞流能玩的?”
蔺晨笑眯眯,一字一句的说出来:“‘戴装翅令’。”
梅长苏笑了。
所谓“戴装翅令”,即令官双手捧帽子,随意交递参与者,被递与帽子的人要马上起身,双手作接帽状,此时左右两边的人要立刻起身给帽子装上翅膀。左边的人呼扇左手,右边的人呼扇右手,来做帽子的翅膀。失误罚酒。
梅长苏做了这么久,骨子里的林殊此时跳出来,玩心大发,转头问飞流:“飞流,你愿意玩吗?”
飞流眨眨眼,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蔺晨明白他的意思,对飞流抛了个眼神过去,“你苏哥哥也玩儿。”
飞流打了个寒颤,看了看梅长苏,还是点点头。
蔺晨大喜,对着黎纲和甄平说:“那你们俩自然也是要加入的,人少怎么玩对不对……来来来,我先做令官!都没帽子啊,那用发带!”说着要扯掉自己头上银白色的发带,梅长苏拦住他,要用杯子代替,蔺晨一低头看到桌上飞流的小青鸽,抓起来,“就用这个!”飞流手抓了个空,气愤的扭了扭,梅长苏安慰了飞流,告诉他行酒令的规则。
座位的布局是围着桌子,靠窗黎纲,黎纲右侧是甄平,甄平右侧是蔺晨,正对着外街跪坐着,手里拿着代替帽子的小鸽子,再右侧是梅长苏,与甄平对着,飞流挨着梅长苏靠窗坐。
蔺晨端举着小草鸽,表情竟然庄严肃穆,“开始了啊……”递给黎纲。
黎纲一惊起身,作势接鸽子,甄平赶忙挥舞起右手做翅膀,梅长苏看着对面的甄平努力的扑棱,“噗嗤”笑了。飞流纳闷的看着他们,带着嫌弃。
蔺晨不满:“飞流啊,你苏哥哥怎么教的你,你要做翅膀啊,你是在黎纲的左边!挥左手!”
飞流不搭理蔺晨,梅长苏手把手教飞流,自己做出样子让飞流学,上下晃着臂膀把衣袖都翻上去露出了手臂,蔺晨哈哈笑着,不动声色按住梅长苏的小臂,将他的衣袖拉下来。一直是自己才能看的,还挺不愿意让别人窥到呢。
“飞流!罚酒!来!”说着倒了杯酒给飞流。飞流凑过去闻了闻,整个小脸儿都皱起来,做出干呕的表情。梅长苏笑骂蔺晨:“不正经!我们飞流还是个孩子呢。”
“他输了!不喝酒也行,跳支舞我就放过他。”
飞流坚决,“不要!”
梅长苏宠飞流,“好,我们飞流不跳舞,也不喝酒,可是飞流输了是要有惩罚的……这局先不算,我们飞流从下局开始,输了就得把刚才买的草编玩具给蔺晨哥哥一个。”
飞流拽拽梅长苏衣袖,“不要!”
梅长苏拍了拍他的手,“不输就好了,我们飞流最聪明了,苏哥哥也会帮你,好不好。”
飞流点点头,冲蔺晨“哼”了一声,游戏继续。
蔺晨把草鸽递给飞流,飞流下意识去接,身旁的梅长苏和对面的黎纲呼扇着手臂,尤其是黎纲,咧着嘴挥舞的虎虎生风,把飞流弄的挺害怕。飞流接到小鸽子,转手就笑着递给了梅长苏,梅长苏在接的同时,点了点飞流的右手提醒飞流:“挥手。”
飞流笑着挥起来,手劲大风速高,把对面的黎纲和甄平呼的睁不开眼睛,后仰着躲风,蔺晨来劲,在梅长苏左侧上下上下的摇着左手,想着终于轮到自己了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。梅长苏一面安抚飞流说“轻点轻点别把黎大哥和甄大哥扇跑了”一边将草鸽递与甄平。
蔺晨更高兴了,收起左手又摆起右手,乐呵的倒像是他有脑伤。
梅长苏笑着望了眼窗外。
暖阳和风,街道熙攘,鸟语茶香,有友在旁,这一刻,他终于做回自己,没有梅长苏的使命,也没有林殊的责任。
梅长苏一瞬间想要就此老去,意识到自己的荒诞想法后苦笑一声。
自己哪里还有老去的机会呢。
在扬州逗留几日,蔺晨遥望着骄阳,对梅长苏说,
“长苏……”
“叫我苏哲。”
“小苏,我带你去找家吧。”
“……你有事瞒着我。”
“江州,浔阳。到了,你自然就知道。”
梅长苏心里隐约感觉出什么,蔺晨执意要卖关子不肯说,于是当即决定启程前往浔阳。
后天要启程返校了,明天是最后一次《廊州一梦十三年》的更新(可能会有番外吧),开坑太草率是一个遗憾,应该再多做些功课的,但我后来越来越认真看出来了嘛(*/ω\*)
如果还有假期我肯定多写一些。
今天要写甜所以一直没敢查四级成绩,我不管,它可能会影响明天的结局(/"≡ _ ≡)=